梁序之蹙起眉，仿佛此生?都不愿听到她再说‘交换’二字一样。</br></br> “如果我说没有呢？我从来没想到用这件事交换今天的机会。”</br></br> “就?算没有深城的那件事，我开完这两天集团的会，也会来杭市找你。但我确实没有把握，如果是这种情?况，你愿不愿意跟我单独见面。”</br></br> 钟晚看着他，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。</br></br> “等等。”</br></br> 她一手撑在椅子边，顿了下问：“你不是本来就?在杭市吗？”</br></br> “……”</br></br> 梁序之将手中小半截烟摁灭，沉默好半晌，放弃一般的语气：“…我今天早上过来的。没告诉你，是不想你有负担，或者因为怕麻烦拒绝我。”</br></br> 钟晚也不说话了，四周骤然间静得落针可闻。</br></br> 许久后?，她转回?脸，很小声?地嘟囔：“…你看，你又诓我一次。”</br></br> 梁序之的视线一秒都没从她身上离开，这时?竟从她的神情?和语气中读出了几分?娇俏的委屈。</br></br> 他不敢确信，但刚才已经?沉到地狱的心又确确实实因为这个表情?提起来几分?。</br></br> 梁序之伸手拉了把椅子，坐在她旁边的位置，看着她，低声?说：“这是最后?一次，以后?都不会。”</br></br> 钟晚心道，好像，他们还不一定有以后?。</br></br> 但她有些不忍看到他此刻的眼神，太?真诚了，她生?怕自?己一个不注意就?答应他什么。</br></br> 钟晚紧抿着唇，站起身，面朝窗户，将刚才那面纱帘完全拉开。</br></br> 刺目的阳关顿时?铺满了整个空间，刺得两人同时?眯了眯眼。</br></br> 此时?包间的空气也好像很稀薄，她又抬起手，压下窗框上的把手，分?别把两面窗户也打开。</br></br> 就?在她刚推开第二扇时?，梁序之骨节分?明的手也从旁边靠近，覆在她的手背上，轻轻握住，但仅此而?已，没有任何其他逾矩的举动。</br></br> 钟晚呼吸一滞，他整个手掌都是冰凉的，激得她指尖也不由微颤一下。</br></br> 近几日杭市正是高温天，窗外的热浪瞬间钻进来，包裹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。</br></br> 钟晚依然攥着窗框上的把手，不上不下的，“…别这样。”</br></br> 几乎话音一落，梁序之就?松开，转过身，背靠在窗沿上。</br></br> 钟晚仍是看着窗外，须臾后?，沉着吐字：“说实话我不敢再赌一次。”</br></br> 她呼出一口?气，“我现在也没法立刻给你答复，给我些时?间好吗，让我想想。”</br></br> 两人都在窗边，面朝不同方向站立，侧脸在一条平行线上有交叠的部分?，光影错落，宛如电影画面。</br></br> 梁序之偏头看她，很快道：“好。”</br></br> “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已经?是难得。”</br></br> 在餐前那个问题说出口?时?，他还是习惯性在心里预测成败的可能性，他得出的结论是，可能性最大的结果，是她立刻拒绝。</br></br> 钟晚轻叹一声?气，低垂着眼：“你这又是何必……”</br></br> 何必把自?己放在这样低的姿态。</br></br> 梁序之：“因为值得。”</br></br> 即使只有万分?之一的可能。</br></br> 钟晚侧眸，看向他。</br></br> 男人此时?背着光，又穿着一身黑，整个人像是一道暗色调的影子，欠缺真实感。</br></br> 再细看，他身后?的光线也太?亮，模糊了原本冷硬的颌角和轮廓，下巴微微抬起，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，原本冷峻的面容此时?也仿佛柔和了几分?。</br></br> 梁序之注意到她的目光，也侧头，交错着角度，视线落在她脸上。</br></br> 这时?，钟晚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。</br></br> 两人的对视也就?此被打断，她转回?身，匆匆往那边走，去接电话。</br></br> 是乔姐的打来的，让她下午去趟公司，看那部悬疑片的剧本。</br></br> 导演只邮寄了份纸质版的剧本，特意叮嘱并标注了禁止复印、禁止外传。</br></br> 钟晚应了几声?，挂断电话，转头看向梁序之：“一会儿?我还有事，你…”</br></br> 还未说完，梁序之接着道：“你去忙你的就?好。”</br></br> “如果想好了，随时?联系我，不论，是哪种结果。”</br></br> 钟晚戴上帽子和口?罩，恢复了进餐厅前全副武装的架势。</br></br> 她攥了攥衣角，心中还是难以言喻的复杂，静默两秒，咬出一个字，“好。”</br></br> 第59章 chapter 59</br></br> 下午钟晚去星云, 刚进乔姐的办公室，看见她正在接电话。</br></br> 她自觉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等，听见乔姐惊喜的声音。</br></br> “真的啊？”</br></br> “那太好了！”</br></br> “不不不, 还是要感谢您和赵导给我们这个机会。”</br></br> “嗯嗯，我知道。好的。”</br></br> ……</br></br> 乔姐挂断电话，激动得好像整个人都要飘起来，踩着高跟鞋从办公桌那边过来，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。</br></br> 钟晚先开口：“那个剧本…”</br></br> 乔姐立刻笑说：“不用看那个剧本了。刚才你?昨天试镜的那部电影的制片人亲自打?电话给我, 说女主?已经选定让你?来演了。这两部戏开机的时间差不多，我们还是接赵导这部。”</br></br> 钟晚也惊了一下, 弯起眼角：“真的？”</br></br> 乔姐：“当然。如果不出?意外, 赵导这部戏就是明年?情人节档上映。你?也知道情人节档的片子?，烂片都能把新人捧起来, 更何况是赵导的电影, 更何况你?也不是新人。这个机会太难得了，演得好, 到时候再?拿两个有含金量的奖, 就稳稳能进军一线，到时候电影邀约、片酬、各种商务代?言的价钱都能上来。”</br></br> 乔姐说这段话是完全喜形于?色, 电影还没开机，已经在构想明年?上映后的美好蓝图了。</br></br> 钟晚进公司后也有过了解，乔姐虽然入行有些年?头，手底下也不止她一个演员, 但这么多年?, 星云大多数艺人都是不温不火的状态, 能在内地演艺圈排到一线的艺人屈指可数，且都不是乔姐带出?来的。</br></br> 钟晚想了想, 顺便问：“那男主?角的人选也确定了吗？”</br></br> 乔姐：“都还没有公开，但也都确定好了，男主?角定的许褚然。许褚然粉丝基础不错，你?们几年?前就有过合作，制片方的意思是这部戏可以提前开始预热宣传。公开选角之后，拍完定妆照，开机前先安排你?们一起上一档综艺。具体哪个节目，还要跟许褚然的团队、制片公司那边一起商量确定。”</br></br> 于?是，钟晚原本是过来看悬疑片的剧本，离开公司的时候，带走的是这部爱情片的电子?版完整剧本。</br></br> 她回到公寓，给自己打?了个果蔬汁，将剧本也打?印出?来，坐在沙发上翻开第一页。</br></br> 《夏夜地平线》，导演赵秋野。</br></br> 刚看了两行字，钟晚的手机就连续振动几下。</br></br> 她拿起来，看到是许褚然发来的消息。</br></br> [我昨天下午才烧香许的愿，今天居然就应验了！早知道杭市那家寺庙很灵，没想到居然这么灵！]</br></br> [你?也收到经纪人消息了吧？《夏夜地平线》男女主?定的我俩。]</br></br> [击掌狂欢.jpg]</br></br> 钟晚回复：[收到消息啦。握手:/]</br></br> [你?去的哪家寺庙？]</br></br> 许褚然立刻回复了名字，而后问：[应该要去还愿的，我刚才听我助理说，这种实?现愿望的速度越快，就证明菩萨越上心，一定要尽早还愿，不然可能影响以后的运气。]</br></br> 许褚然发了条语音过来，带着明显的京市口音：“你?这几天有空吗？我最近一段时间都在杭市，正好还有个节目要录。抽个我们都有空的时间，一块儿去庙里还个愿？”</br></br> 钟晚愣了下，问：[我也要一起去？]</br></br> 许褚然笑道：“那肯定的啊，我帮你?也上了柱香的。许愿是我替你?，还愿如果也是我替，你?这心未免也太不成了。”</br></br> 于?是钟晚查看了最近的日程安排表，回复他：[有道理，那我还是去一趟，捐点香火钱。]</br></br> 没办法，他们这行本就很靠运气，甚至说三分靠实?力?，七分靠老天都不为过，几乎没人完全不信这些玄学。</br></br> 钟晚：[我周六上午有空，再?往后就得下周二下午了。]</br></br> 许褚然说正好他周六上午也空，再?下周就得回京市了。</br></br> 两人就这样?约了周六上午一起去庙里烧香还愿。</br></br> .</br></br> 周五这天，制片公司就在电影的官方微博公布了演员人选，编剧、导演和几个主?演都例行转发。</br></br> 其中许褚然的粉丝热情最高，那条官博的评论?区几乎被他们刷屏。</br></br> 翌日清晨，钟晚很早就起床，跟乔姐报备之后，出?发前往老城区那所寺庙，两人约在那里碰头。</br></br> 这次也是私人行程，钟晚和许褚然都是长袖长裤帽子?口罩全副武装，在大热天和其他香客们格格不入，是以她刚到寺庙门口一张望，就发现了许褚然的身影。</br></br> 这所寺庙的香火一直旺，周末早上这种时间更是高峰期。</br></br> 许褚然快步过来，到她身边时，语气无奈道：“真是要热中暑。等以后更有钱了，烧香是不是也能体验一把包场，就不用把自己裹成这样?。”</br></br> 钟晚：“…总之今天得小?心点，别被拍到。这里人也太多了，我大学的时候来过一次，好像也是周末，当时没这么多人的。而且现在看着，到处还都是年?轻人。”</br></br> 一边扫二维码过了门口验票的闸机，许褚然一边笑叹：“今时不同往日，现在越是年?轻人还越信这些。你?没看过网上的段子?吗，当代?年?轻人在‘上班和上进之间选择上香，在求人和求己之间选择求佛’。”*</br></br> 钟晚笑了下：“好像还真是。”</br></br> 这会儿时间还早，等两人一个殿一个殿拜过还愿，出?门的时候，才真的是人山人海。</br></br> 暑期游客也多，快到中午时，每个殿门口甚至都排着好长的队。</br></br> 钟晚出?庙门时长舒一口气，立刻又在心里虔诚地反思，她不应该有任何不耐烦。</br></br> 许褚然开了车过来，中午，两人去老城区的一家私密性不错的餐厅，吃了顿拖延已久的饭。</br></br> 午餐时，前半段基本都在聊各自的工作，譬如在录综艺时遇到什?么奇葩事，再?譬如许褚然之前接的烂片在某软件上评分低至5.2，还被自媒体博主?剪成了鬼畜片段。</br></br> <div style="text-aliger;"></br></br> 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