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了想，顾星陨说：“我明天早上在安京有个重要会议。”</br></br> 言下之意，不会去。</br></br> 裴凛山动了动唇，良久，才问：“你就这么，不在意我吗？”</br></br> 顾星陨没有回答。</br></br> *********</br></br> 顾氏来白露城考察的团队是第二天一早上离开的。</br></br> 他们拒绝了任何人的送行，早上5点多就收拾干净悄悄离开了。</br></br> 与前一日的阴郁天气相反，白露城今天有个难得的好天气。</br></br> 时候尚早，金色的阳光就从厚厚的云层缝隙里洒出来，尽管外面的温度依旧冷得令人发颤，可是当一切事物都披上浅金色的薄纱，站在明媚的天空下，不论是视觉或是心理上，总归能令人感到几分愉悦。</br></br> 林家一大早就忙活了起来。</br></br> 如今林家的女主人，也就是裴凛山的姨妈备好了今日祭拜要用的东西，连带着将裴凛山他们一早出门挑选的花束一同放进车子后备箱。</br></br> 车子在九点的时候开进墓园，守墓老人笑眯眯地给他们开门，打招呼说早上好。</br></br> 将车子在规定地点停放好，一行人安静地往目的地走。</br></br>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裴凛山在家里的言行将裴先国给气着了，真到了祭拜这天，裴家那边悄无声息，既没有人联系他，也没见有人过来。</br></br> 只是他们自然不会去管裴先国。</br></br> 到了地方，裴凛山默默站定。</br></br> 这么多年过去，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，林婉之的笑容依旧温婉干净，裴凛山在墓前立了良久，将手上的黄色玫瑰放下去。</br></br> 他身旁那个一身纯黑肃穆、完全看不清面庞的青年跟着他的动作照做，两人皆是深深鞠躬。</br></br> 微风吹来，温柔拂动花瓣，上面的晨露因此滑落下来。</br></br> 空气里弥漫着非常浅淡的花香。</br></br> 裴凛山转头，却只看得见青年因闭眼而向上延伸的眼尾弧线。</br></br> 第78章 双向回忆</br></br> 这一整天，裴凛山的心情并不好。</br></br> 上午在墓园祭拜完毕，回了林家之后他几乎倒头就睡。佣人不敢上楼吵他，就午饭的时候林女士上来一趟，站在门口踌躇半天，最终也只是轻轻敲了敲门，叫他下来吃饭。</br></br> 裴凛山没有回应。</br></br> 他彻底深陷在睡梦里，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然全黑。</br></br> 他下楼，林女士看见他便立刻迎上来，温声说厨房一直给他温着饭菜。</br></br> 林女士的儿子，也就是他的堂弟跟着凑上来，一脸朝气蓬勃的样子，说：“堂哥，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，好歹吃些吧。”</br></br> 裴凛山的目光在堂弟身上的黑色西服上停留一秒，别开眼，往外走去：“我不吃了，出去转转。”</br></br> 林家没人敢拦他，只是皆在身后露出担忧的目光。</br></br> 拿了车钥匙，裴凛山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白露城闲逛。</br></br> 窗外一片流光溢彩，却无法倒映进他的瞳孔，裴凛山像个毫无思想的机器人，只靠固定程序打着方向盘，他在主城区转了好几个圈，最后方向一拐往城北驶去。</br></br> 城北其他没有，只有个复兴大学，占地非常广。尽管地偏，但有个名校在，连带着衍生出众多吃喝玩乐的场所——这儿没有住宅区，安静的区域开辟成高档会所、酒店，热闹的则集中在大学附近的几条街，而这其中，又以复兴大学的南门后街最为出名。</br></br> 南门后街巷子窄，路边不好停车，裴凛山找了好久才堪堪找到一个停车位。</br></br> 下车的时候身旁正好有一对情侣嬉笑打闹，几人差点撞上，男生第一时间护住了女友，转头便朝他凶：“你这个人怎么停车的——”</br></br> 话语戛然而止，男生看清裴凛山的脸，不自觉地握着女友的手退后了一步。</br></br> 接着，他的余光瞥见男人身后的车，刚刚还倨傲不已的少年立刻转变态度，一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，道：“抱歉啊，不小心撞到你了。”</br></br> 说完，他拉着女友就跑，好像生怕裴凛山找麻烦似的。</br></br> 女生被拉走，不自觉回头：“那个男人长得好帅啊。”</br></br> 男生鼓了鼓嘴，嘟囔：“帅什么帅……”</br></br> “哈哈，你吃醋啦？”</br></br> “老子吃什么醋？”</br></br> 说着，少年也没忍住，回了头。</br></br> 刚刚与他们相撞、全程一言未发的男人仍以那个姿势站在车前，隔远了都能感受到他的强大气场。</br></br> 少年不服气，对女朋友说：“你等着，以后等我赚钱了，也开那种车接你上下班。”</br></br> “那种车？什么车呀，很好吗？”</br></br> 女生笑得很甜，关注点只在少年的后面一句：“你说的哦，以后天天接我上下班。”</br></br> ……</br></br> 年轻情侣相互牵手走远，裴凛山站在那里看着，渐渐出了神。</br></br> 他想起来顾星陨快毕业的那一年。</br></br> 午后的阳光带着适宜的温度洒在图书馆的玻璃窗前，年轻的学生安静地坐在窗边，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，一张脸清清爽爽，干净却勾人。</br></br> 那时候他就站在玻璃窗外看他，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，原本认真看书的少年忽而侧头，与他对视的时候露出一抹笑。</br></br> 那笑容令他的心脏瞬间收缩，溢出酸甜的汁液，流向四肢百骸。</br></br> 他本想进去找他，但是没有门禁卡，图书馆的管理员见他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，猜他不是复兴大学的学生，不肯放他进去。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