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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733章 观念之争
  奉天印刷厂的叫歇示威持续了半日光景,由于劳工只是临时起意,缺乏有效组织和明确诉求,因此一过晌午,人心便渐渐松散下来,尽管没有复工,却也陆续散场,并未酿成更大规模的暴乱。
  这不奇怪,所有盲目的叫歇,大多都是无疾而终。
  劳工暂且离场,也是为了回去商讨接下来的斗争策略。
  最终,现场的老柴将此案定性为“群体斗殴”,李班头等人被带回衙门审问,似乎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。
  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下去,但所有人都知道,真正的较量要到明天才刚刚开始。
  江连横跟蒋二爷打了声招呼,当天下午,李班头就被提前释放出来,随后便跟随朱总办和莫老五一同前往小西关“会芳里”,去找江连横会面密谈,共同商讨应对劳工叫歇的办法。
  通常来说,想要解决劳资纠纷,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涨工钱。
  可这话说起来容易,真要操作起来,却堪称是困难重重,还要面对多方掣肘。
  提高工价,绝不仅仅是朱总办自己的事儿,且不说他本就不愿意给劳工涨薪,就算他大发善心,真想这么干,同行会的其他人也不答应。
  否则,今天你涨,明天我涨,资方内斗不止,最后吃亏的还是各家印刷所的老板。
  莫老五身为行会会长,自然要整合多方意见,轻易不肯做出让步。
  他的说法是:“这年头,哪家工厂没经历过劳工叫歇,谁要说他没碰见过,那只能说明他生意做得太小。劳工虽然有怨言,但也不能事事都依着他们,大家的意思是先拖着,等把他们这股邪火耗尽了再说。”
  朱总办听了,连忙摆手道:“五爷,您这话说得轻巧,咱先不论官府会不会插手,就说我那印刷厂都接下多少订单了,各家报馆现在都催着要赔偿呢,现在每拖一天,厂里就赔一天,我哪能耗得起呀!”
  “我知道你有难处,可你也得为咱们行会多多着想啊!”
  “那谁为我着想啊,我现在欠了这么多订单,明天再不复工,光是违约金就够我两个月的利润了。”
  “要不这样,你欠的那些订单,我让其他印刷所帮你分担一下,也不要你钱,行会就应该互帮互助嘛!”
  “什么?”
  朱总办顿时警觉起来,眯着眼睛说:“五爷,您别趁火打劫呀!我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,您让我把订单分给他们,那我以后还收得回来么,我看他们这是合起伙儿来,憋着坏想要坑我呢吧?”
  莫老五连忙解释道:“诶,朱总办言重了,大家这不也是帮你想办法么,你要是不同意,那咱就再合计合计,难道你还真想给那些劳工涨薪不成?”
  “我当然不想,现在奉票都跌成什么样了,我自己的收益也在缩水,哪还有闲工夫管他们呐!”
  “那就得按照我的办法来了,不然的话,那些劳工要是闹个三五天,你也挺不住呀!”
  朱总办沉吟片刻,到底还是摇头否决了莫老五的提议。
  毕竟,印刷行会架构松散,各家老板虽有一致对外的时候,但本质上仍旧存在竞争关系,把到手的订单委托给其他印刷所代为刊印,朱总办自然有些顾虑。
  莫老五却说:“朱总办,你那印刷厂有官方的股份,旱涝保收,从来不缺订单,难道还怕同行抢你的生意不成?”
  这种事儿,谁敢保证?
  朱总办仍旧不肯轻信,虽说奉天印刷厂只靠刊印教材试卷和政令公文就能创收盈利,但没人会嫌弃自己赚的太多。
  当初,为了拿下各家报馆的订单,他也没少东奔西走,现如今自然不愿轻易撒手。
  事实上,印刷行会里也的确有不少人对此眼红很久了。
  莫老五一看劝不动他,干脆把江连横搬出来说:“朱总办,有江老板在场做见证,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呀!”
  江连横立刻打断道:“别介,我今天就是想问问叫歇的情况,你们行会的事儿,自己解决就行了。”
  说罢,便不再理会两人的争论,转而却只顾盯着身旁的李班头看去。
  讲老实话,李班头虽然是印刷厂的老师傅,手底下管着不少人,但他毕竟只是个劳工,如今资方坐在一起商量对策,他这个劳方作陪,无论怎么看,都觉得有点别扭。
  可江连横执意要求见他,朱总办和莫老五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。
  李班头四十多岁,手掌厚实,却很灵巧,左眼眶上有两处淤青,喉头附近另有几道血痕,看来早上的时候没少挨揍。
  他也没想到江连横会要求见他,更没想到江连横为了见他,还特地派人去跟衙门打了招呼,把他提前放了出来。
  如今同桌共饮,人家几个都是大老板,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便只顾闷头喝酒。
  不知是被劳工打疼了,还是其他什么缘故,李班头喝过几杯酒,忽然唏嘘感慨起来,像是受了某种天大的委屈,整个人的神态竟略微有些动容。
  江连横见了,不由得笑道:“李班头,怎么还委屈上了,这饭菜不合你的胃口?”
  李班头抹了把脸,慌忙赔罪道:“没有没有,江老板拿我当个人,我连谢都来不及呢,哪还敢挑呀!”
  “哦,那就是今天被人打了,心里不痛快?”
  “江老板,我不是不痛快,我是心寒呐!”
  李班头见江连横问了,便借着酒劲儿哀声叹道:“这年头太乱了,徒弟打师傅,上哪说理去呀!”
  提起这茬儿,朱总办就有点怨气,当即斥责道:“今天劳工叫歇,归根结底就是你捅出来的篓子,要不然也不会闹成这样,你还在那叭叭上了!我看那几家报馆的违约金,就应该让你来——”
  话没说完,江连横便抬手打断道:“朱总办,你先消消气,我想听李班头给我讲讲情况。”
  朱总办闻言,只好忍气作罢,但却闹不明白江连横为何执意要把李班头叫来会面。
  李班头本就满肚子苦水,一看江连横想听,便立马滔滔不绝地倾诉起来。
  “江老板,他们说我打骂劳工,我可真是太冤枉了。抽俩嘴巴,扇个脑瓢,那能叫打人么,就算是打人,我不也是为了他们好么。不打,怎么能成材料;不打,怎么能把活儿干好呀?”
  江连横没有表态,示意李班头继续往下说。
  老年间的时候,除了读书、投军、种地,其他所有买卖行当、靠手艺吃饭的,甭管生意多大,都算是跑江湖的人,既在江湖之中,就难免许多规矩门道,印刷行当也不例外,业内都有师徒传承。
  现在时代变了,进厂做工忽然成了件很体面的差事,不再算是丢人的去处。
  那些年轻的劳工也不认为自己是江湖中人,机器设备越来越方便,老师傅的地位就显得越来越尴尬,其中很多人不思进取,很快就在工业浪潮下落在人后,渐渐失去了所谓的师道尊严。
  李班头的脑袋还算活泛,跟得上潮流,下得了苦功,因此始终都是业内大能,单论制版的活儿,奉天城没人比得了他,但他同时也坚守着过去的老令儿,骨子里认可的,也仍旧是那套师徒传承的关系。
  然而,那实在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。
  “现在这帮小年轻,平时太矜贵了,打不得、骂不得,整天就知道惦记着那点工钱,愧对了祖师爷,那活儿能干好么,对自己干的这行没有敬意,那就绝不可能成材!”
  李班头颇为愤慨,恨恨地说:“江老板,我过去当学徒那阵儿,早晨四点上工,我三点就得出门,绕道去给我师傅买早点去,学艺三年,给师傅捏肩捶腿、点烟倒茶,我是半句怨言都没有啊,谁让我跟人家混饭吃呢,哪像现在这帮年轻人,唉!”
  他的意思很明确——师傅打徒弟,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,任谁也挑不出毛病!
  可他就是不理解,那些年轻人为什么不把他当师傅,真正意义上的师傅。
  江连横仍然没有表态,转而却问:“那他们的活儿到底干得咋样啊?”
  “纯粹就是瞎胡闹!”李班头把嘴一撇,“要是按照我的标准,那帮小兔崽子全都不合格!”
  此话一出,就连朱总办也不禁点头附和道:“那确实,要是跟老李比起来,他们还真就差点意思。”
  印刷厂里的制版工很重要,版子不好,甭管用多上乘的油墨,印出来也是一团糟。
  江连横不太了解这行的情况,便随口多问了几句。
  李班头也是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,叨叨了小半天,果真说得头头是道,江连横听罢,也不禁对此人多了几分敬佩。
  朱总办和莫老五是行内人,自然懒得细听,只是不明白现在打听这些小事有什么用。
  江连横却说:“凡事都得有个标准,有了标准,就能把劳工分成三六九等,大家凭能耐吃饭,公平合理,总不至于有什么怨言吧?”
  莫老五思忖片刻,皱眉问道:“江老板的意思是,制定高标准,按照劳工的能耐大小,来给他们涨工钱,最少的钱,办最大的事儿?”
  “不,五爷,你把这件事的重点搞错了。”
  “什么意思?”
  江连横点了支烟,淡淡地说:“重点不是‘劳工凭能耐吃饭’,而是‘把劳工分成三六九等’。”
  朱总办不认为这办法管用,喃喃自语道:“可我那印刷厂里的劳工,按照年头、手艺和工种,本来就已经有三六九等了——”
  “那就再往下细分,”江连横打断道,“你把劳工分得越细,他们就越容易乱套,不患寡而患不均么!”
  这时候,窗外的天色早已昏沉下来。
  雅间门外,会芳里的生意也渐渐开始上人,姑娘们拥向门口,搔首弄姿,招蜂引蝶,卖力拉拢着过路的嫖客。
  没多暂功夫,大堂里便已热闹非凡。
  有人独来独往,搂着姑娘直奔二楼上炕;有人三五成群,只在大堂里喝酒听曲儿。
  每张客桌上都有姑娘作陪,只有最靠近门口的那张小桌格外冷清。
  赵国砚一袭长衫大褂,侧身坐在鼓凳上,左手搭着桌面,右手扶着膝盖,面前只有一碟毛嗑和一壶清茶,时不时嘬饮两口茶水,目光却频频望向街面儿,并不理会场内姑娘的浪笑声。
  原本是自成一方世界的冷峻氛围,直到热情似火的董二娘从身后款步而来,才把这一切全都毁了。
  “嗳,砚哥——”
  董二娘茑悄走到桌旁,扭着水桶腰,用胯骨轴顶了下赵国砚的胳膊,笑吟吟地问:“我陪你喝一杯呀?”
  赵国砚浑身一紧,连忙推脱道:“不用,我今晚有事儿,不能喝酒。”
  “那我给你剥瓜子儿吧?”
  “不用,我自己会磕。”
  “你看你,总跟我这么客气。”董二娘缓缓坐下来,顺着赵国砚的目光朝门外望去,略显亲昵地问,“嗳,你在这等谁呢,东家没来你就来了,从下午坐到现在,也没看见有谁来找你呀。”
  “说了你也不认识,你忙你的吧!”赵国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。
  “我这不是看你坐在门口,怕你冷嘛!”董二娘笑着提议道,“要不你先去我屋躺会儿,等有人来了,我再去叫你?”
  “别别别,二娘,咱别这样,我今晚真有正事儿要办!”
  “哎呀,客气什么,我又不是不让你走,进屋躺会儿有什么的,来吧来吧!”
  说着说着,董二娘便动起手来,赵国砚打也不是、骂也不是,只好连忙推搡阻挠。
  正当撕扯的间隙,忽见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年轻人,身穿粗布短打,头上扣着一顶瓜皮帽,形容邋里邋遢,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有钱的主。
  董二娘见状,立马掉下脸子,指着来人便骂:“哪来的野种,痛快给我滚出去,你也不上外头撒泡尿照照自己,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?”
  赵国砚却道:“二娘,别瞎说话,这就是我要等的人。”
  “哎呀,那不就是咱自家人了么!”董二娘能屈能伸,立马上前施礼赔罪,“客官,恕我眼拙,刚才错怪了你,快请屋里坐吧,喝点什么,茶还是酒,有什么吩咐您随时告诉我,先坐着,我给您俩上几盘打牙的!”
  来人从孙子变成爷,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,还没等有所反应,就被董二娘客客气气地请到了座位上。
  董二娘见人来了,也不敢再多叨扰,连忙起身离开,只冲赵国砚留下一句:“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!”
  来人摘下瓜皮帽,左右看了看,忽然压低了声音问:“砚哥,这是你铁子啊?”
  “别他妈放屁!”赵国砚骂道,“快说,劳工那边是什么情况!”
  瓜皮帽转身扫了一眼黑漆漆的街面儿,随即应道:“我跟他们一块儿回去开了个会,他们打算明天继续叫歇,另外还米定了十条要求——”
  “那叫拟定。”
  “哦,反正就是十条要求,如果印刷厂不答应,他们就绝不复工。另外,今天叫歇这事儿传出去了,听说奉天机械厂那边的劳工也打算要一起响应呢。”
  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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